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见面
“你想好了吗？”
里沙利松的嘴唇动了动，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字。
“嗯。”
其实不是从嗓子里，是从心里。
但是里沙利松的心没人知道，上帝也不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冷酷的话，和里沙利松的外表一样冷酷。
“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见面。”
上帝是个大胡子老头，他和善的笑着。
这是笔很棒的交易，对里沙来说。
“如果死亡一百次，那么第一百零一次我就一定会遇到他吗？”
里沙看向那片足球形状的云，飘渺的话像是他稀薄的灵魂。
“当然，不过一百次里你完全无法预料死亡的方法，或许自然死去也或许很痛苦。”
那粒足球滚远了。
“你想好了吗？”
“嗯。”
……
“我不愿意。”
“为什么？”
上帝有些吃惊，明明这个人类对此有着强烈的希冀，就仿佛普罗米修斯违背众神给人间带去火种。
“不为什么。”
“好吧。”
里沙来到人间。
他有过各种身份，可每一种身份下隐藏的都是和内马尔的距离。
无法靠近，永远无法靠近。
普罗米修斯无法预料箭矢何时会射向神鹰，石头何时会砸碎锁链。
每一次死亡后，上帝都会问他同样的问题。
“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见面。”
“我不愿意。”
里沙这么回答，他过了一百次没有内马尔的人生。
或许也有，那个人总是星光熠熠，出现在里沙视野里。
“这是第一百零一次，你或许依旧遇不见他。所以，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的见面。”
那粒足球重新滚了过来。
“我不愿意。”
上帝古怪的笑笑。
“那好吧，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里沙如之前的一百次那样走向人间，但到了最后一步，他停了下来。
“你反悔了？”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不信上帝。”
里沙看了那粒足球最后一眼。
“honey bee！”
内马尔粘糊着嗓子贴到里沙身上。
这个长的冷酷的后辈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
当内马尔意识到这一点，他释放善意主动靠近里沙利松。
“Ney boy。”
里沙笑了笑，像是一块坚冰融化在太阳下。
“你为什么总叫我boy？我明明比你大来着。”
他微微鼓了下脸颊，露出些孩子气的不满。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顺口。”
“哪有你这样的啊？”
“那Ney为什么叫我honey bee？”
“因为顺口啊！”
里沙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内马尔见状扯着嗓子笑起来。
这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Ney又在逗里沙了。”
“不知道Ney为什么这么喜欢逗里沙。”
“大约是因为反差？”
没人懂内马尔为什么总是靠近里沙利松。
内马尔自己也不懂。
所以在蒂亚戈询问他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喜欢逗里沙呢？不知道。”
他拧了拧眉。
“大约是因为他鸽子舞跳的不错。”
说起这个，内马尔觉得好玩，所以他弯着眼笑起来，眼里流动着波光。
就像蒂亚戈初次见到他那样。
或许里沙对Ney的称呼是最合适的。
蒂亚戈这么想着。
boy。
当里沙被换下去的时候，他看了眼内马尔。
这个扛着巴西走过十年的天才，那颗星星。
在最后时刻，内马尔踢进了一颗球。
几乎所有人都笃定胜局。
里沙在场边哆嗦起来，他感觉内脏搅在一起。
鹫鹰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那个储存情感的地方。
内马尔哭的不能自已。
普罗米修斯被缚在高加索山陡峭的悬崖上，永远不能入睡。
里沙看着他哭完之后去安慰其他人。
Ney boy。
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把名字咽到心里。
疲惫的双膝不能弯曲，起伏的胸膛上钉着一颗金刚石。
沉默的众人。
里沙侧头看向大巴外。
没人说话，或许有人想说点什么，但是终究没人说出来。
窗户上倒映出内马尔的脸，他正闭眼休息。
正是因为和他一起踢球，所以才知道队里的致命点。
或许一百次死亡可以换来十个里沙利松。
十个对内马尔绝对忠诚的里沙利松。
里沙垂下眼。
可是里沙利松只有一个。
“进来。”
里沙推开门走进去。
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那个人在哭。
“Ney。”
“嗯，你怎么还不休息？”
内马尔搓搓眼睛。
里沙抽了纸巾递给他。
“谢谢。”
那双漂亮的眼睛红彤彤的，带着对失败的控诉。
里沙讨厌别人说内马尔的眼睛像巴西国旗的颜色。
任何人都不该这样被国家绑在一起。
尤其是那些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人不爱他。
宙斯命令火神给普罗米修斯最严厉的惩罚。
别难过，Ney。这不是你的问题。
里沙把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十次，可他看向内马尔时，十次演练变成了一个动作。
他上去抱住内马尔。
如他所料，内马尔乖巧的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总是在和别人拥抱的时候这样，一个长不大的男孩。
“我没能带你们赢得大力神杯。”
平时总是撒娇一样的嗓音带上了哭腔。
“我没能帮你拿到大力神杯。”
里沙把内马尔抱得更紧。
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的拥抱。
“别这么说，里沙，你很棒了。你的倒挂金钩，很厉害。”
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向人间没想过惩罚吗。
里沙不是不善言辞，他只是看上去不善言辞。
“Ney boy。你问我为什么叫你boy，因为我总觉得你还是个男孩，你不该扛着我们行走，你该和我们一起行走。”
内马尔蒙着脑袋，没有反应。
里沙不知道这能不能安慰到他，他想起来自己看过的小侄女被安慰的样子。
“Ney，看着我。”
被那双缪斯赠送的眼睛注视，里沙低头吻了吻。
卷翘的睫毛蝴蝶一样在嘴唇上停留。
然后，长久的拥抱。
当里沙离开后，他才想到明天该怎么解释那个吻。
这不是在球场，也不是在进球后庆祝，没有队友，没有观众。
在酒店，在一个拥抱后，在内马尔和里沙利松两个人之间。
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之后的第一次吻。
里沙怯了。
他曾经在采访时说过自己小时候被误闯黑帮的地盘，被枪指着跑。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
他是个不冷静的人，他的心没人知道。
但是面对内马尔，他的心脏裸露在外。
所以他跑去纹身了。
把内马尔纹到背上。
他知道这有多疯狂，可是，这很里沙利松。
他将纹身的视频发到ins上，想像内马尔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很可惜，他想不出来，或者说不敢想。
结束了训练，里沙回到自己的公寓。
那个吻之后他很久没和内马尔联系了。
一百次的死亡和，一百零一次的错过。
“里沙…”
里沙的动作一顿，看向黑暗里的那一团。
“你怎么才回来？”
内马尔敲敲自己的腿想要站起来，却是一个趔趄。
里沙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什么也没说把人带到屋里。
“你怎么才回来？”
内马尔又问了一遍，看着人忙前忙后的给他拿食物和水。
“里沙利松！”
“嗯。”
里沙停下来站到内马尔跟前。
“你怎么才回来？”
内马尔耐着性子又问一遍，觉得委屈忍不住撇嘴。
“训练。”
“训练这么晚吗？”
内马尔皱眉，敢敷衍他是吧？！
“加训。”
“……好吧。”
“吃饭了吗？”
话题跳的如此之快，按理来说很生硬。
可内马尔觉得他问的如此自然。
“没有，一直等你，等不到。”
“抱歉。我去给你准备食物。”
内马尔抓住他的手。
“不用啦，这里有很多零食。”
球员该控制热量，但在里沙面前的内马尔不用。
内马尔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里沙关掉灯，在屏幕光下坐到内马尔身边。
等了很久的人还是扛不住睡意。
里沙把他抱起来。
很轻松，内马尔该在所有人的怀抱里长大。
“里沙？”
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这颠倒的话。
“没什么好问的，你来我就开心。”
内马尔在他怀里蹭蹭。
“那你为什么吻我？”
“……”
里沙利松会对内马尔撒谎吗？
纹身纹出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所以里沙不会对内马尔撒谎。
“因为我喜欢你。”
我不说爱你，我怕吓到你。
“是死去见我的喜欢吗？”
里沙轻声笑了笑，粗粝的嗓音刮过内马尔的耳朵。
“嗯。”
内马尔扬起脑袋看他，然后拽着人的衣领亲了上去。
暧昧的，挑逗的，灵活的。
里沙溺毙在这个吻里。
“嗯……”
内马尔把人推开些，抿抿嘴。
“你把我嘴巴亲麻了。”
他撅了撅嘴巴，里沙盯着他。
“抱歉。”
“原谅你了。”
这又小气又大度的样子。
内马尔仰起头。
“再亲一次？”
回答他的是消散在唇缝间急促的呼吸。
一百次的死亡和，一百零一次的一个吻。
第二天，内马尔嘚瑟的回到球队。
“你嘴怎么了？”
马基关切的询问。
“嗷。”
内马尔舔舔嘴角。
“被小狗咬了。”
马基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内马尔只是笑笑。
那只小狗酝酿了半天 也就只敢亲亲他了。
“Bonjour！里沙，晚上好。”
内马尔笑眯眯的给里沙打去视频。
“Ney…”
“嗯，你想我了嘛？”
尽管只分开了短短一段时间。
里沙的耳朵红了，内马尔盯着他笑。
“……想了。”
“你想我了，还是想亲我了？”
他撅撅嘴。
里沙看着他红艳饱满的唇，还有那个小口子。
“都想……”
“那你下次见我要主动亲我好嘛？”
“好。”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内马尔一步步的引诱。
里沙迟疑了下。
“Ney，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内马尔瞪圆眼，继而笑起来。
“如果我回答不愿意呢？”
“那我就继续追你。”
“你之前有追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抱歉，我表现的不明显。”
内马尔哈哈大笑。
“我们都亲过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确定，因为那时候你很迷糊。”
“里沙，我是迷糊不是脑子瓦特了！”
里沙沉默了会，锲而不舍。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我愿意。”
内马尔轻轻柔柔的笑。
里沙松了口气，心脏却剧烈的跳起来。
像是站在悬崖上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他的耳朵红透了，纯情的样子和冷酷的外表格外不同，内马尔忍不住逗他。
“那你亲我一下。”
里沙愣了下，咬了咬舌尖，然后凑近摄像头落下一个吻。
“我怎么没感觉呀？”
“下次我重新亲。”
“行吧，那除了亲亲你不想做的了？”
内马尔对他做了个wink。
里沙的魂就被勾到了巴黎。
“想……”
“你想做什么呀？”
里沙明知道他在逗趣，正色道。
“脱小前辈的球衣，球裤，球袜，吻遍小前辈全身……”
里沙瞧着视频里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把小前辈按在床上，狠狠地*。”
内马尔惊呆了，他没想过纯情的里沙会说这些话。
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烫，还要狐假虎威的嚷嚷。
“啊呀！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就不做了，小前辈不愿意那就不做。”
“……呸。哼，挂了挂了，我要休息了。”
“Ney，晚安。”
“嗯嗯，晚安。”
内马尔挂了电话，心有不甘。
哪有这样的人，不知道说不要就是要吗？
他翻来覆去。
【我说不愿意那其实是愿意的。】
里沙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吗？内马尔不信，所以他在休假的时候跑去找里沙。
“里沙，我穿你的衣服噢，我没带衣服。”
“好。”
内马尔站在里沙的衣柜前翻来覆去，最终拿的是里沙的巴西队球衣。
他洗完澡穿着球衣出来。
里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他没想过小前辈会穿他的球衣。
“你的球衣我怎么穿着也大了。”
“只大一些。”
里沙帮他扯扯衣角，内马尔顺势窝到他身边。
“我上次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主动亲小前辈。”
话音刚落，里沙便捏着内马尔的下巴亲上去。
然后是散落到地上的球衣。
“怎么还穿了球袜？”
里沙捏着他的小腿，落下一个吻。
“嗯……你说的要脱我球衣，我总得穿全套。”
这不合时宜的纵容。
“小前辈别后悔。”
内马尔恼了，蹬到他胸口上。
“做不做？”
做。
怕人下不去嘴，内马尔不知死活的喊着。
“凶一点，里沙，凶一点。”
在不知道几次高潮之后，内马尔哑着嗓子泣道。
“不要了，不要了，够了，够了，里沙。”
“Ney记得自己发的消息吗？”
内马尔的魂都要被撞飞。
“什……么？”
“你说不愿意其实就是愿意的。”
……
总之，里沙利松和内马尔谈恋爱了。
一百次的死亡和，一百零一次的恋爱。
“喂，里沙，你干嘛把我纹到背上，还纹的这么丑？”
“我不能时刻在Ney身边，所以干脆把Ney纹在背上，时刻在我身边。”
里沙亲了亲怀里的人。
“至于纹的那么丑，那是纹身师的问题。”
内马尔被逗笑了。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来找我？”
“我那么想也那么做了。”
大半夜的，里沙不想谈论这些话题，他该做点让彼此都开心的事。
“你干嘛扯我衣服！我不要了！我要睡觉。”
“Ney说不要，就是要。”
对于把自己坑了这件事，内马尔简直要哭晕在床上。
里沙不要一百次死亡之后被人注定的一百零一次见面。
他要靠自己争取来在内马尔身边。
那不是上帝的恩赐，那是魔鬼的诱惑。
没有什么可以被注定，命定的安排，那遇见的还是心中的那个人吗？
里沙不敢赌，他冷静的可怕，也足够疯狂。
即便他没有答应，他依旧经历了一百次死亡和一百次奔向人间。
当穿过那条通向人间的路，走在那片足够剜掉人血肉的玫瑰丛里。
他不害怕，也不痛苦。
那个人就像玫瑰一样，所以他从心底愉悦。
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里沙通过自己做到的和内马尔的见面。
一百次死亡和，一百零一次里沙和内马尔的一生。
“里沙……你下辈子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内马尔被*的两腿哆嗦，迷糊的问。
“会。”
如果依旧要死亡一百次，才能换来和你的一次，那么我依旧会。
我不选择上帝，我选择你。
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向人间。
之后，人类不知道。
解救他的箭矢和碎石，令他痛苦的锁链和鹫鹰。
总之，他们都是普罗米修斯。
被解救之日，也是无数个痛苦的日夜之后。
一百次的死亡和，一百零一次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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